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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觉县某艾滋病患者家里装载注射器的箱子和废弃的注射器。这名患者通过同伴教育的方式让吸毒的人减少共用注射器。
越来越多的孤儿
每到了逢八的日子,必是凉山寨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花五元钱在有高楼的塑料画布前面留个影,照片马上就可以拿到———老辈人说,那照片会吸了人的魂去,心里总是有些怕的,可是照片里的人,真好看呐,那是谁呦?还有外面的流行歌曲,老鼠爱大米唱得震天响。
赶集的人看了装在那些卡车里的挂面和红糖,摊子上的解放鞋,几元钱的旧衣服,饿了买两元钱一碗的凉粉,嘱咐摊主加许多的辣椒粉,就坐在路边,拿出包袱里带的荞麦饼子,和红红的凉粉一起吃下去,可以让人想好多天。若是再用矿泉水瓶子花三元钱打摊主自酿的包谷酒回家去,男人总是高兴的。
赌博的人,总聚拢在集市的一角里,烟雾缭绕中分坐三四圈,花纸牌定了输赢,一元两元五元就得从口袋里掏出来。
根据中央民族大学张海洋等老师的调查,凉山目前检测出来的艾滋病感染者主要分布在经济条件好、交通便利、青少年大多有吸毒经历、人口外流严重的社区,譬如昭觉县竹核乡、四开乡,布拖县的特木里镇,这些乡镇贩毒现象也非常严重。
静脉吸毒共用针具是这里最重要的艾滋病感染途径,潜在的威胁是性传播。《噩梦初醒的山寨》有这样的情节———医生拿出安全套时,现场的观众群中一片笑声,妇女们纷纷低下头去。由于民族传统风俗,未婚的彝族青年多性伴现象比较突出,但在乡村,安全套的使用率又极低。性传播的增加,必然又会伴随母婴途径的出现,在昭觉县竹核乡和尔古乡,已经发现多起儿童感染艾滋病的案例。
由于感染者已进入发病死亡期,在这些毒品泛滥和艾滋病流行的村寨,出现了数量越来越多的孤儿和无人照料的孩子。这些儿童严重缺乏食物和营养,大多数失学和辍学,沦为社区中最贫困、最脆弱的群体。此外,由于当地人习惯早婚早育,每个家庭普遍生育2-4个孩子(政策允许少数民族生育2-3个孩子),所以,这里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问题比河南等地要多得多。据不完全统计,全州有孤儿8000余人。
1998年,家住在美姑县大桥镇阿居村的阿如石且才3岁,母亲因病去世,吸毒成瘾的父亲抛下孩子,常年在外游荡。只有年迈的爷爷和奶奶照顾他们姐弟俩。因为经常吃不饱肚子,阿如石且养成了天天到乡上的垃圾堆里找吃的东西的习惯。
2008年,喜德县10岁的吉克呷呷和7岁的吉克木呷姐弟俩一直跟着奶奶在喜德县两河口镇附近的铁道涵洞里住,都是周围的好心人给他们穿,给他们吃,他们才活下来的。涵洞里到处滴水,十分潮湿。
进入凉山妇女儿童发展中心的爱心班之后,吉克呷呷领到校服就哭了,从她有记忆起,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别人送的旧衣服。
彝族是以虎豹、黑鹰和火作为图腾的勇敢的民族,虎豹来了,他们有箭和矛,蝗虫来了,他们有火把插在田里,疾病来了,他们有山上的草药和毕摩的祈福,能像风一样在山崖上筑巢,可是艾滋病和毒品来了怎么办?
沙马史体尽力给寨子里的年轻人讲吸毒和艾滋病,也去为吸毒得病的做法事,“留下的人会安宁,死去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你走你的吧,你好走,你自己已经走上这条路,你已经变成鬼,不要招惹你的后代,还有活着的人。”
“在我们的彝族人心里面,灵魂是一直活着的。白色的路是祖先走的那条路,是干干净净的纯洁的路,是通到天堂的路,可以和祖先的灵魂在一起。”
在越西县的爱心班,因为父母吸毒、感染艾滋病的孤儿们有什么样的心愿?他们一个一个举起小手说:“我想要铅笔。”
“我想要本子。”
“自行车。”
“篮球。”
“暖和的衣服。”
……
责编:贾雯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