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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湖南拜望岳父岳母，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地过年，这对我这个极少离开家乡一亩三分地的“千年老宅”来说，可谓是新鲜透顶的一件大事。
由于临时决定，准备不周，火车票与飞机票早已被春运期间归心似箭的外地游子们扫荡一空，或许还残留着几张在黄牛手上，但是一向保守谨慎的我断然不敢贪这便利。最终不得已乘上了一辆长途卧铺客车，反正也就十多个小时，忍忍总会过去的，我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将近十二个小时的颠簸，穿越了三四个省份，昏昏欲睡的我终于在司机师傅一声“湖南临湘到了”的粗犷嗓音中清醒过来。
此时已值深夜，临湘的绵绵细雨夹着几分寒意把我的睡意彻底驱散。胡乱扒了几口路边摊食物以填充尚未享用晚饭的胃，在妻子娘家人的指引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除夕尚未到，空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烟火味，湖南的节前气氛让我恍然间回到了童年时代。听说湖南湖北一带是盛产烟花爆竹的地方，想来这里的春节必定不会过得平淡无声。
果不其然，天刚拂晓，漫山遍野的烟花爆竹之声就开始不绝于耳，迫不及待地要震散旧岁，唤来新春。
岳父不知从哪里捧来了两幅金字春联，喜气洋洋地对我说：“本来是要自己写的，可是你来了，买两幅金字的当祝福你们这一对新人。”
我有些惊喜地望着岳父为我们张贴出来的心意，与妻子交谈后才得知，原来这里张贴春联的传统竟保持得如此完好。不仅家家户户都会贴上春联，而且许多家庭都是自购红纸黑墨，亲手制作，看似流程简单，实则门道颇多，传统一词在这小小的一幅春联上重新焕发容光。
大年初一的时候，并没有亲戚相互走访，反而是在同村的左邻右舍之间串门拜年。我好奇地跟着妻子挨家挨户地给村民们拜年问好，每家都是热情洋溢地递上一杯茶，发给我一支芙蓉王香烟。妻子介绍说，每一位来拜年的男子都要给他发一支香烟，这不是客套，而是这里的习俗。
至于那一杯茶，也是颇有讲究。不光放了茶叶，还要加上青豆、黄豆、花生、芝麻等一系列炒制小点，并且撒上些许食盐和花椒，喝起来口感清香，微咸微麻，十分开胃。一杯饮尽，倒出底部的青豆花生之类慢慢嚼食，直让人感到一股惬意的暖流顺着喉管蔓延全身，瞬间驱散了冬春交替之际的清寒感觉。
另一个特别的风俗就是过年拜神。一般而言，过年多是祭拜灶神、财神，以求来年家有余粮，财运滚滚。但是这边祭拜的却不是灶神财神，而是毛泽东主席。许多人家里都供着毛主席的画像，对湖南人而言，毛主席就是神，就是图腾，就是他们坚定的信仰。所以，过年祭拜毛主席应当算是湖南独有的一大特色。
至于亲戚之间的拜年，倒是和我老家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串门吃饭，大人闲聊搓麻将，小孩扎堆玩烟花。只不过湖南人吃的是剁椒鱼头，喝的是邵阳大曲，我这个外地女婿经不起辣椒白酒的多番折腾，胃口上终究有些不济。
总之，这一趟湖南之行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与年味逐渐淡化的老家相比，这里的春节充满了浓郁的传统气息和人文色彩，保留了诸多早已淡化印象的过年记忆。或许我还不曾习惯湘菜的辣味，但是，这有生以来第一个异地之年却是让我过得别有一番滋味。（作者：林杰荣 浙江省奉化市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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