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伦理
每个细胞都是“我”的一部分
北青报:如果技术上完全可行的话,是否就可以进行“换头”?
黄洁夫:技术只能回答能不能做成功的问题,但要不要做、应不应该做却是伦理层面的问题。如果真的允许“换头”,那是头算人,还是身体算人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现在还是有争议的。可能有些人认为,头作为神经系统最高级的部分,可以通过神经控制全身,应该被算是人的主体。但从我一个外科医生的角度来看,人身上每一个活着的细胞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而且在我做器官移植的经历中,确实有许多案例证实,器官被移植后,受体可以通过被移植的器官接收到供体信息。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存在于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北青报:其他器官移植技术成熟前是否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伦理难题?
黄洁夫:不同器官,情况不一样。举个例子来说,上世纪70年代,我国器官移植的创始人裘法祖所在医院曾经做过睾丸移植的手术,其中有一例成功了,是父亲的睾丸移植给了儿子。后来儿子有了孩子,于是出现了伦理上的问题,这个孩子到底算谁的?那场大争论之后,我国就取消了睾丸移植手术。头颅移植也是一样的,即使能够成功,那这个活下来的人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孩子应该算脑供体的,还是躯体供体的?
北青报:这种伦理学上的争论可能随着技术进步慢慢达成共识吗?
黄洁夫:对医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敬畏生命,不能对病人造成伤害。一个手术能不能做,不说在全社会取得共识,至少要在医学界达成共识。我注意到有网友将头颅移植的争议和肾移植类比,但肾移植当时面临的争议其实是不同教会之间的争论,和头颅移植完全不同。
北青报:医学伦理和技术进步之间应该如何取舍?
黄洁夫:医学有禁区,科学有红线,不是说这个手术能做成功就可以做,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应不应该做、做了好不好、能不能被人类社会所接受。技术可以解决的问题太多了,比如说孕期检测胎儿性别,但这是不被允许的。
责编:吴正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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