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徽六安市委的干部。4年前的深冬，和其他领导分头去基层慰问困难群众。
我慰问的对象是一名退休职工，爱人是植物人，长期卧床。这样的家庭，生活窘状完全能够想象得到。
迎接我的，是一个微笑的老人。聊天中我发现，客厅虽小却与想象的不同。一是干净整洁，没有死角，绝不是突击打扫卫生能做到的。二是没有异味，这对常年有卧床病人的家庭来说，着实难得。
我提议看看家里的病人。老人带我去了卧室。一进门，我的眼睛就被钉住了：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静静躺在小床上。鼻口、喉管、下身插着三个管子，分别对应她的餐食、呼吸、排泄。
男主人摸摸女人身下的电热毯，平静地说：“热乎着呢。”
我默默转身，问男主人，“这种情况多少年了？”
“6年。”
“不容易啊！”我从心里感慨。
“每个周末，女儿都会回来。喊我一声爸，叫她一声妈。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们的家就是完整的。”
终于，我没能忍住涌上来的眼泪……
4年过去了。每到年底，我都会想到那个男主人。
他叫张立叶，今年71岁，六安健康食品厂退休职工，住西市街道紫竹林小区。2011年8月，他从岗位上退下来不久，正计划着安度晚年，哪知妻子袁玉霞突发脑溢血……
“做不做手术？做，命能保住，但可能会成植物人，需要终生护理。一定想好！”医生探询。
“做！”张立叶没有犹豫。
从那时开始，照顾妻子成了他的日课：喂饭、喂水、用药、翻身、擦身、按摩……
一天4次，用注射器，往妻子嘴里注入流食……早上、晚上喂胡萝卜汁和精细玉米粉，中午、夜间12点喂牛奶和鸡蛋羹。
每两个小时，翻一次身。
3000多个日夜就这样过去了。这些年，妻子身上始终干净整洁，没出现过褥疮。
为妻子做按摩时，他总会陪她说说话，告诉她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前一阵子，我从朋友处得知，老张妻子仍不能说话，但有了些知觉。
眼下，又到送温暖时节。这些年来，我始终觉得，是老张一家不停地给我送来温暖。（韩 军）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1年01月13日 第 01 版）
责编：侯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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