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牛肉款的自热饭。是在北京买了带过来的。一直放在架子上静静地“看着”我的挂职宿舍生活。
撕开自热饭的包装,给石灰盒倒上水,在出气孔冒出细细的白气中等待自己的晚餐。
用十五分钟吃完饭。把餐盒放进垃圾袋,拎到楼下放进垃圾桶,然后上车,打开车灯,开车去单位。
路两旁,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沿着坡道或轻松下坡,或微微弯着腰上行,上行恐怕消食效果更好。整个城市处于休息放松的状态。天虽然已经擦黑,可天边还有一抹晚霞,此时看着很厚重很有分量,它面对的,不是一个休息的夜晚,而是一个工作的夜晚。
值班,现在挂职的县领导也要参加轮换,有时一周一次,有时一周两次。又叫带班,因为同时值班的还有其他人员。值班工作包括正常守岗和应对紧急情况两部分。这对一个县的发展及工作的有序运行具有很强的必要性。
这种值班和以前在报社时候的夜班不太一样:报社值班主要任务和工作都是围绕版面,就是所谓的拼版或做版,保证报纸正常出版,无论是拼版人员还是审版人员,他们的工作内容都是围绕第二天报纸,所以值夜班需要“干活儿”,遇到重大事件,节奏非常紧凑,如同“打仗”一般。而在县里值班,你可以处理一些没处理完的工作,也可以学习,不需要拼版,但它的责任一点儿也不小,甚至非常重大。
小灯下,左手摆着几份翻开的文件,中间放着扶贫100问,右手是需要填写的干部答卷。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桌前,看到灯下的这个“小环境”,心里顿感温暖,这一圈灯影下的空间彷佛一个“小世界”,与外面那个家家灯火、围桌吃饭、饭后散步、看电视、聚餐、看电影的世界暂时分隔开来,拥有了一种知性而安静的氛围。
主题教育期间,一次,集体观看完教育片走回办公楼。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夏虫在鸣唱,路灯躲在树叶中间,闪闪躲躲,彷佛具有生命,在逗我开心。从看片的地方走到办公室需要经过三个街口,经过一段柳荫路,下一道缓坡,上两道缓坡,最后登上一段台阶。路两旁绿植非常好,加上还有些微的山气在夜空中弥漫,所以“待会儿还要上班”的心情并不十分困乏,脚步也不很沉重。
夜里很安静,思维也异常活跃。
来滦平的前两天,我还在上夜班,然后就奔赴滦平面对崭新的工作和生活。所以一开始真有些疲惫和困乏。但有时候,反倒觉得夜里工作思路更清晰。不过,我是高度近视,经常熬夜还是有危险。
国庆期间,赶回北京与家人团聚。但我突然得知2号需要回滦平值班。考虑到我刚赶回北京又马上赶回滦平,热情的滦平人、副县长孙立侠和我对换了值班时间:她2号值,我4号值。
家里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全家陪我回滦平,国庆假期的最后四天陪我在滦平度过。妻子驾驶的车子驶离北京,山影越来越多,气温也越来越低。但车内却是春意融融,欢声笑语。我们家人这点特别好,随欲而安,怎样都高兴。儿子从小也是这样,喜欢到处走,一睁眼就笑就淘气。我值班的时候,想着一大家子人在家里热热闹闹的,心里特别安稳。因为滦平的风比较硬,父亲还生病了,可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依然有条不紊地快乐地进行着,该看病看病,该高兴高兴。
他们临走前一天,我带孩子和老人们去村子里看看。因为小孩儿奔波得比较累,所以下午四点钟才起。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去北马圈子村。
黄昏的暗影里,我们在山谷里前行,两旁的秸秆堆和有些簌簌的草树在秋天的傍晚里纷纷静默着。经常有羊群从路上经过,这个时候,刚刚还在说“姥姥,我要睡觉”的儿子就一跃而起,发出尖叫。到了山谷深处的一处平坦处我们停下来,徒步走向村子,此时山里微冷的空气清新地将我们包围。母亲看着山间的溪水、路上的羊粪想起当年插队的事情,岳母是老北京从来没有到过村子感觉非常新鲜很兴奋,妻子抱着儿子指着远处房子前的一条大狗说,这就是农村,是爸爸扶贫的地方,这里住的人都挺朴实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儿子还在不停地三四个字三四个字往出蹦地说话,“看见羊rei”“大狗旺旺rei”。车里充满了他牙牙学语的声音。(图文/杨一枫)
(作者简介:杨一枫,人民日报主任编辑,海外版总编室副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河北省滦平县挂职任县委常委、副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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