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 报国情

2019-09-27 14:53:22来源:海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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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们一家生活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

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是父母凭借一双手和祖传的做鞋手艺,用辛勤的汗水和无数个不眠的晨昏,挣下一份家业,换来一家人基本衣食无忧。

1960年,印尼掀起一股排华反华浪潮。从各地被驱赶的华侨聚集在当时相对平静的雅加达,有一部分华侨就寄住在我求学的中学。学校的师生对他们极为同情,我跟不少同学一起投入救助他们的工作。在为他们服务、和祖国派去接他们回国的工作人员的接触中,我对“祖国”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从小就爱读书,有一个宏大的心愿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在这动荡不安的境况下,我萌生了回到祖国读大学的念头。在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后,我们三姐妹登上了接侨的轮船。启程从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回到祖国。

那年我17岁,大姐20岁,妹妹才12岁。

温暖回家路

一登上船,祖国亲人的关怀如阵阵暖流涌动心间。工作人员竭尽所能,安排我们的吃住,并征询我们回国后的打算。说实话,当时我对祖国的地理可说是一无所知,只是凭印象说出了“北京”、“上海”等地名。我们姐妹被安排到了北京,进入专为归国华侨开设的“补习学校”里学习。在学校的安排下,我们还参观了当时极为著名的“北京八大景”。

1961年的春节,我们是在“人民大会堂”里度过的。当时我们只是激动,还没有更多的感受。直至后来与同学们谈起,看到他们充满羡慕的眼神和语气,我才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要知道,当时国家正遇上自然灾害面临着“经济困难”,却为我们这些流落海外的游子花费巨额经费派船接回,又为我们开办专门学校,组织我们参观游览和春节联欢——这是把沦落人放在最前面的祖国母亲啊!从那时起,我就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习,掌握本领,报效祖国和人民!

在北京学习一年后,我被分配到上海第八女子中学学习。我在印尼时,已读到高二。为了更有把握考取大学,我接受了学校的安排和老师的建议,重新从高一开始学习。在印尼,我学的是英语,而八女中教的是俄语,我又重头开始。虽然我对祖国的历史、地理等了解较少,但我勤奋学、努力赶,在班级站稳了前列。不久后,我还加入了共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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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排右二)与大学同学合影

经过三年的刻苦学习,我如愿以偿,考取了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开始了全新的学习和生活。我记得那时国家每月发给生活费12.5元,零花钱3元。今天看来钱数不多,但当时足够我生活了。每当领取饭菜票和零花钱时,对祖国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求精医技路

6年的大学生活,是愉快而充实的。转眼间,我毕业了。此时,我对祖国的地理、历史以及各地的民情风俗已有较多了解。知道了东部沿海地区气候适宜,经济发达,生活富裕,西部地区相对滞后。毕业之际,学校征求我毕业后的分配去向,并表示对“归国华侨”可以适当照顾。可是,当我想起了回国的历程,想起了当初的决心——我应该用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回报人民!于是,毅然决然放弃了照顾要求,表示“服从分配”。学校对我的表示予以肯定,将我分配至湖北省荆州地区沙市第三人民医院眼科工作。

这是一所市级医院,医务人员很缺乏,医疗技术水平也不很高。在眼科,我是第一个经过正规学习和培训的大学本科毕业生,医院对我寄托着很大的希望。为更好地为病患服务,我一边努力多看病、积累实践经验,一边继续学习理论知识。

在过了“住院医师”阶段的培训后,我即联系了我的老师,到上海第九人民医院进修,学习掌握“白内障”等有较大难度眼疾的手术治疗方法。回来后,我在在荆州地区第一个开展此手术,引起较大的反响和好评。一些患者说,以前这些病都要到武汉等地治疗,费时费钱费精力,现在家门口就能治疗了,叶医生真好!

在熟练掌握白内障的手术治疗后,我又有了新的目标,再次到上海市第九人民医院眼科进修,学习“视网膜脱落”的治疗技术。于是,我又成为荆州当地第一个能进行视网膜脱落治疗手术的医生。

多年的从医经历使我明白:医疗技术日新月异地发展。作为医生,只有在医技上精益求精、不断努力,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由此,我一步一个脚印,由住院医师升到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正主任医师。医疗水平不断提升。其中,固然有自己的努力,更有国家的培养。

做一个好医生,医疗技术上固然学无止境,更应有悬壶济世之心,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在沙市第三人民医院时,起初我只是个“住院医师”,但凡来了危急病患,我都要参与抢救。后来,这居然逐渐成了“惯例”。不少病人和他们的家属,都指名要我为他们诊治。

那时的通讯十分不方便。为了不错过接诊时间,即使休息我也整天待在宿舍里。如有外出,我都会向医院报告,以便医院掌握我的行踪。后来家里装了电话,有时候节假日来了亲朋好友,医院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立马放下锅铲,对亲友们打一声招呼:“你们自己烧菜吧……”便匆匆赶到科室参与抢救。后来,朋友们到我家作客,都做好了自己动手烧饭烧菜的准备,不再“指望”我了。

或许有人感到这样的工作和生活太累,我却习以为常。因为我心里始终牢记一句话:国家和人民培养了我,我学了医疗技术,就要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

笑走崎岖路

人生之路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但多吃点儿苦、经受些磨难,不一定是坏事。因为它能磨练人的意志,积累人的经验。正如人们常说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记得初到沙市,生活条件和我曾生活过的北京、上海有较大的差距。加之“身份”的变化,我由一个不用担心柴米油盐的学生,直到事事要操心的“社会人”,处处感到心累、工作累。尤其是初为人母时,我没有奶水,孩子饿得都哭哑了,我们夫妻俩也只能干着急。幸好同事出了主意,用米汤拌葡萄糖喂孩子,才稍微应付了一阵。后来,直到我丈夫的弟弟从上海赶送来奶粉,才救了我们的急。

“养儿方知父母恩”。为生孩子所受的生理和心理的痛苦、负担和折磨,让我想起了我远在雅加达的父母。当年,他们不也是像我今天一样为孩子们耗费心血吗?我真想飞回雅加达,为年迈的父母做一点儿事。但遥远的距离,阻隔了我看望他们的步伐。直至他们离世的噩耗传来,我都没能尽我的孝心——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因而,每逢看到老年人来就诊,我就像对自己的父母一样对他们。我用真心和热情,换来他们的认同和赞扬——每年,我收到的锦旗和表扬信是全院最多的!

为了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给病人,我把孩子托放在上海的公婆家。但锥心的思念,又让我们常常寝食难安。只有每年春节假期,才能回一趟上海探望。那时的假期短,交通不便,从沙市到上海,轮船要航行三天四夜。而从上海回沙市,逆水而上则要四天四夜。当时,有床位的“四等”票极其难买,我们只好自带席子等上船,在闷热的“五等”统舱里铺开度过行程。朋友们都开玩笑说“这简直是逃难……”

可是,如果买不到船票,辗转而行,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来来去去的奔波,每次都精疲力尽。虽然这样,只要我一回到单位,就一心一意投入工作,因为有病人在等着我啊。后来,我调到无锡市第三人民医院,离上海近了,照顾孩子的时间多了些,略略弥补了我对孩子的愧疚。

天有不测风云。跟我在同一所医院工作的丈夫——医院外科的台柱子,由于过度的劳累,竟患了癌症,并很快离开了我和儿子。当时,我犹如天塌下来了。相濡以沫、恩恩爱爱几十年,就在一瞬间阴阳相隔,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能相信!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恢复过来,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忙碌的工作,让我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此后,虽然生活和工作中仍遇到不少困难,但我都能从容应对。退休后,我谢绝了一些医疗单位的返聘邀请,回到社区成为一名志愿者发挥余热。因为我感到,这样的生活更充实。

无悔人生路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人生漫漫路,关键就几步。我深深感到,当初回到祖国,是我一生最正确的选择——正因回到祖国,我才能读书成才,成长为大型医院独当一面的主任医师。正因回到祖国,我才有了广阔的用武之地,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正因回到祖国,我才能有更完美的人生,更丰富的生活。正因回到祖国,我才能走出“家庭妇女”的小圈子,成为无锡市滨湖区政协委员,参政议政,商讨国家和地方大事。而这一切,在印尼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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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的生活照

现在,我每两年都要和在上海生活的大妹一起回印尼看望小妹妹。她和亲戚们对我们都极为羡慕——有稳定的收入,安定的生活。尤其是我的一个表哥,他原也是印尼的一个“高级白领”,但退休后还要摆地摊来贴补生活,否则就难以为继。每次探亲回来,我和妹妹都感慨万分,深感生活在伟大的祖国,真幸福!(口述:叶丽珊;整理:周彭庚)

责编:侯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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