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杨一枫)
活动还没开始,在等驻村第一书记,我想赶紧去下卫生间。一打听,卫生间不在教学楼里,而是在楼下的院子内,我便匆匆下楼,楼梯拐来拐去,竟然找不到出口。一群孩子在楼道的另一头,跑过来问我:“叔叔干嘛呢?”我说找卫生间,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给我指路,其中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脸蛋儿红扑扑地自告奋勇带我去,又有几个小朋友都跟着,于是,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赴”卫生间。
走到半路,突然上课铃响了,我让孩子们赶紧回教室上课,他们冲我指着那边说,就在那边,您自己去啊,然后叽叽喳喳地跑了,瞬间冬天下午的斜阳安静了,安静而欢快地看着我转身匆匆往前。
从卫生间出来,一个小男孩儿和我撞了一个满怀,他满头大汗,红领巾有些松了,有点儿歪地挎在脖子上,脸上一道一道的,一边嘴里念叨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接着往里跑;跑了两步,站住,冲我敬了个队礼,笑着说:“叔叔好!”然后又慌里慌忙地朝里面跑去。我回到座位的时候,还在想着刚才这一群孩子,想着他们那股可爱劲儿,不禁嘴边一直挂着微笑,害的旁边的人问我是不是接媳妇儿电话了。后来听说那群孩子里有很多都是贫困户的孩子。
我到滦平后,家人怕打扰我只来过两次看我,都是呆了两天,而且谁都不知道。第一次是我刚到滦平不久的周末,我回北京取东西,周日回滦时岳父岳母和媳妇儿还有一岁多的儿子一起送我。在回滦的路上,我查了查党校附近有哪些饭馆,到了滦平我们便直奔那家饭馆,一家人一起在滦平县城开餐。
(摄影/杨一枫)
儿子对什么都好奇,我告诉他这是爸爸工作的地方,他有些困惑,就往一个方向指,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在报社工作吗,我就给他讲爸爸现在有两个单位,一个是报社,一个是挂职的滦平。说完他点了点头,不知道他真的听懂没有,反正后来别人一问他爸爸呢,他就说“班”,问他在哪儿上班,他就说“滦”。
那天在滦平,下起了大雨,他们去我的办公室看看,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下了车进楼,姥姥抱着儿子在车里,逗他说不要你爸爸了咱们走,以为他听不懂,没想到他竟然哇哇大哭起来,那眼泪流的,就像车窗上蜿蜒的雨。后来真的分手时,妈妈姥姥就告诉他爸爸要在这儿工作,很快还会回北京看你的,他好像懂事一样点了点头,真的就没哭。
他们的车开走了,我打着伞站在街口,想着儿子的样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不是悲伤也不是揪心,只是觉得满满的,干干净净的。这种感觉就像我那个冬天在小学里对着斜阳微笑时的感觉,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就像一张大白纸齐刷刷地在眼前一下子铺了开去,等着我们和孩子们挥笔如春雨潜来,描画不一样的瑰丽的人生。
(作者简介:杨一枫,人民日报主任编辑,海外版总编室副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河北省滦平县挂职任县委常委、副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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