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扶贫笔记28

2019-08-23 06:55:45来源:海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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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下起了雨,是清明的雨。滦平还是春寒料峭,草色只是薄薄的一层;近山“含”着朝云,吞吐着淡淡的忧愁;空气中清新的雨的味道,竟然也带着悼思之日的气质。

村子里静悄悄的,石墙伫立在雨中彷佛思念着什么。整齐的柴堆愈加“深沉”,接近黑的色调“镇压”着情绪。打开门握住老人的手,听他讲述逝去的亲人。

回去的路上,路旁一个坟包在草色的簇拥下,更显得孤零零的。雨这么断魂地下,便自然想起了自己逝去的亲人。大伯是位医生,一位优秀的儿科大夫,之前还说好了一直为我幼年的儿子保健护航,却突然走了。走前一个多月的时候,我们还在通微信,他微信发错了人,还向我解释。打开手机,那条微信还在,而微信号已经被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弟注销了,我想他是不愿再看到微信犹存人已不在的样子吧。在伞下,我一手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也把我和大伯的通信纪录删掉了,我还是觉得自己和大伯最后的通信太随意了,没有好好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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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去世不到半年,祖父也走了。走时,已迈入了百岁之年,只是还没有过生日,从地方习俗来说,借天一年、借地一年,两年前祖父已经是百岁老人了,可以说是老喜丧。以前总有个习惯,叫“回爷爷家”,或带着孩子“回太爷爷家”,如今这个习惯已悄然不在。祖父去世时,我没赶回去,很快就是清明节了,我在滦平的这时晴时雨的天气里心中默默地上香。

在滦平工作期间,也经常接触生老病死的情况,也看遍了人生百态。到滦平之前之后都见过听说过种种亲人去世后的情况:有的人,亲人生前孝顺,死后痛不欲生;有的人,亲人生前不管不顾,死后披麻戴孝、哭天抢地;还有的人,亲人生前珍惜每一寸时光,死后只是淡淡的悲伤,又百倍地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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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在学生陆澄儿子病危苦不堪言时说,:“人正须在此等时磨练。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既是私意。”他说,人们一般都认为像陆澄这样的情况原本就应该忧虑,所以使劲地发愁,却不知道已经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了。他又说到人们面临亲人离去时,“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能过也。”这两段话,阳明先生的意思大概就是,遇到亲人的病痛或生死,会难过,会悲伤,但不能过。路还很长,该做的事很多,我们还要坚强地走。但是不是傻乎乎地不悲伤呢,不是!“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人只要按着心底良知去做,自然不增也不减,不会多也不会少。

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是啊,人生在世,我们都有要走的一天,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对于还活着的人,是该悲痛欲绝?还是该完全忘记?

雨过天晴,我在路边站住脚,看着脚下湿漉漉的草地,那草叶雨珠一闪一闪的,辉映着天边的晚照,幻化出一瞬即逝的绚丽。摘下一片带着雨珠的草叶,雨珠轻轻滚落,我转身离开,去回城开会。

第二天,我又在村子的人群里,那如火如荼的扶贫工作节奏让我觉得:活着真好。而偶尔看到昨天夹在笔记本中的草叶时,亲人音容过往刷得一下进入到那一小点儿的绿色当中去,然后回过头冲着我,会心一笑。

(作者简介:杨一枫,人民日报主任编辑,海外版总编室副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河北省滦平县挂职任县委常委、副县长。)

责编:张荣耀、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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