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语境下，如何突显不同文化的独特性，如何增进东西方艺术交流互补，互融共生？日前在纽约哈佛俱乐部举办的“无界·共生——东西方艺术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冷军、徐唯辛、余润德、艾伦赵琼、裴庄欣等50余位中美著名艺术家对此进行了深入探讨。
该研讨会由美国罗丹国际艺术家基金会主办、美国亚洲艺术基金会、美国女神艺术博物馆、华美协进社人文学会、纽约哈德逊艺术中心、美国威廉帕特森大学中国艺术中心协办支持。中国驻纽约总领馆文化参赞李立言、著名华裔社区代表王碚等中美文化艺术界相关负责人出席会议，前纽约州众议员杨爱伦代表众议员金兑锡对冷军和艾伦赵琼在各自艺术领域的成就给予褒奖，并颁发艺术终生成就奖。
图为前纽约州众议员杨爱伦为冷军和艾伦赵琼颁发艺术终生成就奖
艺术创作源于人文土壤
“100多年前，油画作为一个世界性的艺术形式被引进中国，经过百年多的学习、渗透与同化，偏重材料与技法、注重画面概括的西方传统油画到中国后，表现出偏重趣味与语言、注重形式提炼，这是传统中国文化潜移默化的结果。”著名画家冷军发言中说。
他认为，观察东西方艺术创作的差异，需探寻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西方艺术发展逻辑性强，流派演进是循序渐进的，艺术创作注重从外部世界来获得认知和灵感。中国文化不同，是圣贤言论的传承，儒释道经典是学者们‘参出来’的，即参与其中，说出真相，传承下去，‘文以载道，以文化人’。中国绘画通过笔墨情趣、诗情画意来构建一种文人精神和超脱境界。缺少中国文化的背景，难以领略中国画的内涵。”
冷军表示，尽管东西方文化性质不同，在文化层面不易理解，但文化是平等的，优秀的艺术作品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多元文化艺术互融至关重要。”美国著名华裔艺术家艾伦赵琼说，“尽管东西方文化艺术的表现形式不同，但是任何艺术都根植于所处的人文土壤，应时代而创作，反应社会的变迁，引领人类进步的。”
艾伦赵琼认为，东方绘画重水墨，西方重色彩；东方崇尚山水与自然的哲学思考，西方艺术多以人为思考核心；东方绘画重写意，西方重写实。西方从印象派后不再以技巧为重点，而着重艺术观念的革新。她表示，与会画家近日在美国费城巡展的部分油画作品，深受西方艺术风格和人文思想影响，以一种东西互融共生的姿态，展现出独具东方意蕴的魅力和气象。
“中国许多艺术家深受‘美国哈得逊河画派首创的美国乡土艺术后继者’怀斯的影响。”艾伦赵琼说，怀斯发掘出了托马斯•科尔等前辈画家关注但未能深入表现的自然与人性，许多华裔艺术家都曾学习和模仿过他。怀斯的艺术具有文学性，感伤情调和质朴意境，耐人寻味，影响深远。
回归民族传统深挖创意
冷军发言
冷军说，中国写实油画的水准现在处于世界第一方阵，近年来有些退步，因为在步欧洲的后尘。由于照相机出现带来的冲击，加上写实油画耗费体力、脑力和眼力，写实油画在西方日益边缘化。面对追求自由表达、不被传统标准束缚的当代艺术潮流呼啸而来，写实油画逐渐从艺术舞台中心退到幕后，回归到材料和绘画语言上了。
“从某种角度讲，艺术发展到一定阶段能量就消耗尽了。”他打比方，“就像小孩滑滑梯一样，滑梯就那么长，滑到底部就结束了，如果再滑一次就要上去，这涉及到‘做功’。”
“尽管势能再变动能不容易，但或许是社会发展规律使然，到一定时候，总有一些人想回头看看，或许是一种螺旋式前进，有新的进步。”冷军介绍说，“如今，西方又有一批艺术家开始对自己有严苛的要求，在传统法度里训练，从滑梯下要上去。比如美国写实油画近10年提升得很快。2009年我来美国时，与当地一流的写实油画家交流，感觉他们的整体水平不太理想，而今再接触，发现好了很多。因为有前面的积累，此时的写实与传统写实不一样了。”
”今天的各国艺术家们更多地回到各自传统文化中挖掘创作灵感，以全新角度诠释和表述心象，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主张。”冷军表示，“我看到欧洲在挖它的传统，美国是移民国家，有丰富、多元的文化。中国文化积淀深厚，写实艺术在语言的精炼度上做得比较好，‘四两拨千斤’，虽然画面上没画多少东西，但言简意赅，需要百笔画出的内容，十几笔就表达出来了，如同在下‘作诗’的功夫，把油画画出诗的意境。”
“尽精微，至广大”
余润德
徐唯辛
人文思考、历史视野和现实关怀被视为著名画家徐唯辛艺术表达的三项精髓，他在发言中介绍，西方美学走过远古时期、中世纪时期、文艺复兴时期、工业革命至今的历史阶段，从神学、宗教、哲学大道理，一步一步回归到人性，回归到人的内心情感和日常生活，最后回到艺术本身，为形式而形式，为艺术而艺术。
“事实上，艺术不可能无意义，那是艺术无法找到出路时只能寻找破坏和颠覆。”中西方美术研究院院长、中国人民大学文艺复兴研究院教育委员会主任余润德说，科技进步如照相机的发明极大地冲击了传统的写实绘画，让艺术家的尊严受到极大挑战，感觉江郎才尽，于是塞尚把三维绘画退回到二维上来，利用点线面重构形成为艺术。杜尚拿着坐便器参加美国艺术展览，他的嘲讽和调侃行为成为艺术史上一个重要节点，消解了艺术和生活的边界。他用这种形式，来表现艺术应该回归生活这个主题。
“但形式主义终有极限的，艺术的核心重在精神指向。”余润德表示，从形式到精神，是他进一步的追求。“‘尽精微，至广大’，用形式的尽精微，表达内容上的至广大，不再过分关注形式本身是否前卫，而注重追求内容是否体现时代精神和时代气息，如清代画家石涛提出的‘笔墨当随时代’，追求文人在‘入世’中的精神超越和生命意义。”
裴庄欣
徐鸣
“中国画讲究‘气韵生动、笔墨情趣、诗情画意’，如果把国画融入到油画中，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从形式到内容都可形成独特的风格。”著名华裔画家徐鸣旅居国外38年，一直在探索这个路子，“绘画是流动的音符，无声的乐章。画家是作曲家而非演奏家，不能总演奏别人的作品，要创作自己的曲调。”
“东西文化碰撞对我的影响，是重新阅读和呈现喜马拉雅文化。”旅居美国30载的著名画家裴庄欣半个世纪画西藏，“我把对宗教与信仰、迷信与理性、民俗与节日、神圣与世俗，百姓与僧人、传统与当代等话题的反思，以神话与现实、历史与虚构、分裂与重组等艺术手法融绘在画作中，给人以想象力和神圣感。”
用现代艺术阐释传统文化
梅琳
虞世超
“充满激情并赋以生命的作品一定是创新的。创新来源于内心对美的需求，再通过画笔把内心深处最美的向往表达出来。”旅美画家虞世超在探索个人艺术风格上，创造性地把传统水墨画的风神与西画的现代感融合起来，作品既有中国特色又充满现代创意。比如他画马，没有蹈袭古今画家的套路，而是立足创新。“我画的马和现实中的马不一样，所有的结构都重新塑造。”他把审美情感从日常生活状态提升到审美的境界，追求画马的新颖形式，观察奔跑中的马带给他的视觉美感，想象中的天马行空等艺术想象，给他启发和创造力。“我从不重复前人的风格，每次创作都是在神游中的享受。”他用线为主创作水墨画，追求一气呵成，灵动又简练的线条，直指人心，看似简单，实为做足功夫。
“让艺术回归到人的内心情感和日常生活，变成生活中的时尚。”华裔画家梅琳在日前举办的“与大师同行——当代著名亚裔实力派艺术家美国巡展”上展出的四幅作品是对该主张的生动注脚：两幅小提琴手人物肖像，两幅金属作品。前者带给观众优雅和美的享受，后者体现怀旧情怀，通过不同材料的使用，产生颇具张力的视觉效果。
郑学武
彭查理
纽约哈德逊艺术中心国际艺术活动策展人、旅美职业艺术家郑学武表示，艺术是国际语言，用现代艺术阐释传统文化，把中华文化的审美风范进行国际表达，需要在平等、双向的对话交流基础上，将中国故事与全人类的主题进行有机结合。
在探索中西合璧的艺术创作上，旅美画家、著名象形文字画艺术家彭查理对内容也对画纸和颜料进行了创新尝试。他在特殊处理过的宣纸上作画，高低起伏、色彩斑斓的画面令人耳目一新。“我用浸染着几千年文化厚重的甲骨文书法把受喧嚣烦扰的人们带入远古的宁静和美妙，又用西方绘画的造型和色彩等元素让人们感受到现代生活的时尚与活力。”
艾伦赵琼表示，未来艺术的范畴越来越模糊，界定艺术的标准越来越多样化，东西方文化需要交流互鉴，才能促进文明共识，推动艺术进步。
参加此次研讨会的还有Dionisio Cimarelli、郭桢、李忠顺、Charls Geiger、Patrick Rolandelli、Bora Kim、Matthew Friday、 Nestor Madalengoitia 、Corina Jwill等中美艺术家和学者。（驻美国记者 李晓宏）
责编：刘素素、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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