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雪龙”号3月29日电 特写:在南极,让抵达更快更准——记南极科考直升机机组
新华社记者 荣启涵
从国内港口出发,一路向南约一个月后抵达南极大陆边缘。冬末夏初,沿岸厚重的海冰或是浅水区,庞大的“雪龙”船无法靠近,如何登陆?如何运输物资上站?如何打通“最后一公里”?自从中国南极科学考察拥有了通用航空力量后,在南极大陆上“抵达”变得更快捷、更准确。
中国第33次南极科考队已踏上归程,随船一起返回的卡-32“雪鹰”直升机和“海豚”直升机静静停在船尾机库。过去的几个月,它们一个吊货、一个运人,穿梭在南极上空,不断创造新突破。
实现通航飞行最南纬度
2月,罗斯海维多利亚地,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机长龚树明和李根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看准一块相对平坦的区域,小心翼翼操作飞机下降。旋翼带起的强风扬起漫天沙石,等候在地面上的考察队员兴奋地挥手,背起设备准备登机。
10天选址作业,这样的场景多次在罗斯海一带上演。正是在这里,海豚机组运送考察队员抵达南纬78°04′40.9″,成为目前通航记录下飞抵的最南区域。
在南极,科考作业经常要看天气行事。一次运送队员前往难言岛的傍晚,从“雪龙”船出发时风速正好,夕阳照耀下的冰山恬静安宁。然而刚起飞不久,机长龚树明耳机里就响起“雪龙”船高频呼叫“船周围风速达到20米/秒”,这远超过直升机飞行条件,意味着返航充满风险。
“调整船首向,尽量减少侧风,”机长通过耳麦镇静地与船上沟通。通常直升机迎风起降,如果受侧风过大,会使飞行员很难控制飞机姿态。“雪龙”号科考船尾部装有绞车、A形架等大型设备,障碍物多又容易产生扰动气流,强风降落要避免与周边碰撞,全凭技术和经验。
飞机停稳后,机组的心仍悬在空中,“队员还在岛上,一会儿怎么起飞把他们接回来?”龚树明径直走向驾驶台,随时了解气象状况,风速减小立刻起飞。
由于风力太大,他们用强风系留杆以固定旋翼,避免叶片上下扇动。忽然一阵强风袭来,系留杆已无法支撑旋翼的晃动,机库里等候随时动身的机组成员李根、郭云、欧志杰冲出去一人抱住一根系留杆,硬是靠人力在七、八级风中稳定住旋翼。
“像这种情况是首次遇到,来南极很多经验需要现场积累,”机械师欧志杰说。他们已经研究出回国后的改进措施。
感受极限吊挂的分毫不差
去年11月底,第33次南极科考队抵达普利兹湾,几次破冰后仍只能停在距中山站31公里处。船上运载着中山站度夏越冬的所有生活、科研物资和昆仑站考察物资,如不能运送到位,将耽误考察工作。几次海冰探路,终因危险系数太大,否定了冰上运输方案。此刻,只有直升机吊运这唯一选择。
两次卸货23天,每人日均8小时以上三班轮换连轴飞行,他们实现了自第26次南极科考队“雪鹰”直升机服役以来的最大吊运量。
“最重的是近5吨的北极卡车,逼近‘雪鹰’吊挂的载重极限,”机长刘新全说。极限载重情况下,飞机把机油重量减到最小,使用了最大功率,没有剩余功率纠正飞行偏差,任何一个操作都需要百分百精确。
“要保证沉重的货物不摆动,和飞机处于直线上,”第33次南极科考直升机队队长、机长曹井良说。吊挂飞行是直升机飞行中最难科目之一,由于南极风速风向变化快,飞行环境和条件一天之内都不同,最重要的还是依靠现场处理能力。
卸货作业阶段,甲板、冰盖、停机坪上,机械师们常常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
“前5米、左1,好,下降,货物接地,”机械师吴利军口令简洁准确。船上,一个个集装箱通过口令吊转运冰面、一个个油囊装好油放入网兜,机械师一边指挥飞机悬停挂钩,一边随时观测飞机姿态和两边障碍物情况。
安全源于每个细节的精湛
“为什么不戴手套清理?”记者问。
“万一留下线头毛絮,更危险。”说这话时,机械师郭云徒手在冰冷的铁管中擦拭近半个小时,终于清理好飞机进气口的沙尘。
一次正在安装旋翼时,已在零下环境里站了几个小时的他双手早已冻僵,为把螺丝、螺帽拧下来,他不停搓手,担心手上感觉不灵敏,“万一小部件掉下去,会出现更大的麻烦”。最后只能换人来完成这一步。
两架飞机4名机械师,不同于在陆地上可以得到援助和支持,每次前往极区执行任务,都是对他们全面、独立处理复杂问题能力的考验。
“准备再充分,也可能有配件没带够的可能,”欧志杰告诉记者,每次飞机出库前,他们要完成113项航前检查;飞行任务结束,还有116项航后检查,在发动机高温运转后能更好地查出漏油、裂纹等潜在问题。
曹井良说:“团队配合好,是完成极区飞行任务的关键。”此次一行8人的飞行团队有丰富的极区作业经验,每次从现场回去他们仍需不断总结,备航下一次出发。
“通航对于南极意味着什么?”
“来一趟南极大陆,就能体会‘到达与存在’在这里的不同含义,”中国第33次南极科考队领队孙波说,通用航空在南极科学考察中的应用,得益于中国近年通航的全面发展。“正是直升机来到南极现场,让我们在极地的“抵达”变得更快、更准、范围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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