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危机?西方政党正在上演“民主轻喜剧”?

2017-08-17 16:28:47来源:海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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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享者

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

2016年11月,特朗普当选美国新一届总统;

2016年12月,意大利修宪公投;

2017年5月,差点又飞出一只“黑天鹅”的法国大选;

2017年9月,即将到来的德国大选,表面平静却蕴含巨大挑战。

近年来,西方国家政治舞台引人眼球,曾被标榜是“民主真谛”的西方政党政治不断出现“意外”,不确定、难预料成为其关键词。有人称之为“民主轻喜剧”,有人认为是乱象频现,有人断言西方政党政治陷入重重危机。西方政党政治到底怎么了?本期思享者对话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研究室柴尚金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周淑真教授、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郇庆治教授,一起就此问题进行探讨。

对话人:

1

柴尚金 | 湖北武汉人

中联部研究室正局级参赞,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为国外政党政治和世界社会主义问题研究。

2

周淑真 | 河北南宫人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主要教学和研究领域为政党和政党制度比较研究、中外政治制度研究,中国政党、民主党派、统一战线研究等。

3

郇庆治 | 山东青州人

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主要教学和研究领域为国外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环境政治、欧洲和欧盟政治等。

思享者:前些年,一部可谓“白宫甄嬛传”的电视剧《纸牌屋》大火,不少人对美国官场权力游戏展开讨论,也对西方政坛、西方政党产生兴趣,西方政党政治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周淑真:政党的兴起是现代国家的主要特征之一。在西方政党政治中,政党就是围绕夺取政权、维护政权和参与政权而开展活动的政治组织。政党之间围绕权力进行博弈是西方政党政治的常态,虽然这种博弈有利于政党之间相互监督,但它往往是以妨碍国家发展进步为代价的。

柴尚金:西方国家的政治运作基本上是以政党为载体的,执政党和反对党经常实现角色互换,“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钟摆效应成为常态。当前,随着政党博弈愈演愈烈,政客为取悦舆论或特定选民,往往特立独行走极端,导致缺乏理性和包容的“否决政治”盛行,从而加剧了政治极化和朝野矛盾。

思享者:这里强调的“政治极化”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柴尚金:举例来说,先看美国,共和党、民主党两党在执政中的分歧不断拉大,政治极化明显。美国国会在讨论有关议案时,以党派划线,为反对而反对成为普遍现象。比如,由时任总统奥巴马倡导、民主党议员全力推动的医改法案在国会表决时,参众两院中的共和党议员极力反对该法案。奥巴马在去年初的国情咨文中也无奈坦言,其任内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成功弥合党派分歧和处理好府院关系,称美国必须作出系统性改革才能赢得未来。特朗普当选总统后,美国政治极化的现象更加明显,共和党、民主党两党的争斗趋于白热化。

此外,在许多实行西方政党制度的发展中国家,他们的执政党和在野党也往往尖锐对立,政坛乱象不断。如,委内瑞拉反对党正义第一党领袖卡普里莱斯、反对党议员团主席博尔赫斯等结成的反对党联盟“民主团结圆桌会议”,试图通过煽动街头暴力和抵制举行制宪大会等将总统马杜罗拉下马,现政府和反对派严重对立,势同水火。

周淑真:在西方政党政治中,反对党通常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反对党的政治活动并不具有建设性,很少能提出新的政策主张让选民考虑选择。西方政党政治在政治上的竞争,与一个国家发展所应强调的凝聚共识相违背,也与政党是社会力量的整合载体的传统理念相冲突。可以说,西方国家政党现在已经演变成分化社会的工具。比如,“奥巴马医改”是奥巴马执政8年苦心经营的最重要改革,被其视为最重要的政绩;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代表民主党“亚太再平衡战略”所取得的重要成果。但特朗普上台后,这些都被一笔勾销。

思享者:那么,欧洲政党的情况如何?

郇庆治:欧盟国家中主流政党所面临的共同困境可以概括为:主流政党政策选择供给的危机。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欧洲一体化进程,尤其是伴随1993年欧盟成立以来的“更紧密欧洲”建设,涵盖28个成员国的欧盟统一市场和管治框架已经基本形成。这意味着欧盟市场已经是一个均质化或自由流动性很强的统一性市场,而欧盟政体也已经是一个管治权限(尤其是在经济领域)较集中的(准)超国家政府。在这一趋势作用下,欧盟成员国中即便是像法国这样的核心大国,也已经很难独立制定实施自己的经济政策,哪怕是在最近几年欧洲金融与债务形势处于严重危机的极端情形下。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欧盟成员国中的主流政党,其实已经无法做到根据本国实际提出既符合国家整体利益、又不违背欧盟财政规则、同时还代表自己政治支持者利益要求的政策主张。其结果必然是,作为最可能组阁执政的主流政党,它们的政治主张、政策主张变得日渐趋近,失去了提供不同政策选择的政党政治功能。

思享者:曾有言,西方政党政治是代议制民主的最佳选择,现在却问题频现,这会产生哪些后果?

周淑真:事实上,政党博弈使政府施政缺乏安定环境,国家重大发展战略难以有效推进。在西方政党制度下,很难产生强有力的、得到多数民众支持的多数党政府,最后一般是由多党联盟组成联合政府,导致政局不稳、政府更替频繁。同时,由于选举周期的限制,各种选举持续不断,难以为政府施政提供安定的环境。此外,由于政党之间的对立和竞争,赢得选举的政党势必排斥敌对政党的人才,这种人才资源的浪费也是国家的损失。

郇庆治:选举政治是西方民主模式的关键环节,通过众多的程序性和技术性设置,依靠选举进入议会的政党与政治精英组成在既定任期内执掌国家权力的政府。这既是现实中代议制民主模式的理想逻辑,同时也隐含了精英治国的民主理念。其基本假设是,通过一种正确选举方法选择出的有能力、负责任的政治精英,可以更好地对国家或地区事务实施公正有效的管理。与代议制(精英主导)民主模式不同的就是直接民主和民众自治。

不难想象,在区域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今天,直接民主和民众自治看起来很美,但在现实中却只有在有限的空间范围内是可行的。也就是说,在代议制民主模式不断改善的基础上发展直接民主和民众自治,无疑是一个理想而正确的方向,但指望用直接民主和民众自治的无序引入来取代代议制民主,来掩饰和遮蔽代议制民主的缺陷,则只会制造一些看似色彩艳丽的“民主轻喜剧”。而这种“民主轻喜剧”在当今西方社会却频频上演。无论是英国脱欧公投还是意大利修宪公投,都在严重弱化议会民主决策功能的同时,过度刺激了民主政治中的民粹主义元素。

柴尚金:提到民粹主义,不得不正视政党民粹化恶化了政治生态这个问题。

当前,西方一些政党挟持民意,对抗传统精英政治,政党理念主张和活动方式日益民粹化。一些草根型政治领袖借助民众对现行国家治理体制机制的不满,批判当前政治的腐败和议会民主的低效无能,其反传统、反权威受到民众欢迎,从而赢得较高支持率。意大利“五星运动”是典型的民粹政党,它高举“人民反抗上层统治”“让所有政治人物回家”等旗帜,一度引发草根阶层的狂热追捧,在短短几年内实现了从社交群聊到正式组建政党、从政坛新手到议会第二大力量的飞跃,改写了意大利自由人民党和民主党两大主流政党近20年来轮流执政的历史。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一个原因,是他迎合了美国国内反精英政治的民粹情绪,利用了很多美国人对华盛顿政治精英不信任的心态。

思享者:这样的民粹主义、民粹政党对国家利益势必造成伤害。

柴尚金:是的,民粹政党裹挟民意,以破坏经济全球化和现行秩序为目的,对于国家发展没有任何益处。

奥地利国民议会议员雅若林认为,西方政党政治党争无休无止,导致重要决策被利益集团绑架。特朗普放松政府监管、减税让利、废除医保法案等颠覆性政策,被认为是以共和党保守派的利益冲动代替国家利益和民主共识。英国独立党、意大利“五星运动”等欧洲民粹政党利用部分民众反经济全球化、反欧盟、反欧元的不满情绪来宣泄反精英政治的诉求,并声称这是顺从“人民的选择”。

实际上,民粹政党并非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党,也不是有担当、负责任的政党,它们既没有对反经济全球化、反欧盟、退出欧元区的结果有任何对策,也没有对未来国家发展提出自己的建设性意见,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思享者:西方政党政治之“乱”、之“复杂”会愈演愈烈吗?

郇庆治: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西方国家整体实力的相对弱化、新自由主义主宰下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转型所导致的物质财富严重两极分化、社会阶层裂变与重组过程中出现的精英与大众的政治分裂。这些原因使原来的政党精英在相当程度上丧失了政治代表性和合法性。也正因为如此,西方政党政治所面临的危机在近期将会继续恶化,而不是相反。

周淑真:当前西方政党政治遭遇的困境已积重难返。比如,欧洲是一个福利社会,民主和福利几乎是一体的。欧洲国家的选举往往成为候选人之间的“福利拍卖会”。选民在投票时实际上不会进行多少理性思考,而是简单地看哪一个候选人承诺为自己带来更多的福利,事实上任何政党上台后都不可能完全兑现其承诺。正因为如此,欧洲国家执政党与民众渐行渐远。在不能达成政策共识时,欧洲国家动辄诉诸公投,公投又导致社会的高度分化。很显然,当前西方政党政治遭遇的困境非常明显。(人民日报中央厨房·思享者工作室 张垚)

责编:张莎莎、韩诗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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